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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隱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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產婆把孩子抱了回來給姜喬看。姜喬強撐著坐了起來,輕輕撫摸著那嬰兒的小臉,滿臉愛憐地道:“小兔崽子,活活折騰了你老娘兩夜一天。不過看在你是我親兒的份上,我就不和你計較了。”

殷季進來,剛好聽見她這句話,便笑著走過來,道:“也就你才會在孩子剛出生時就說這樣的話了。”姜喬瞥了一眼殷季,又把目光轉向那孩子,輕笑道:“又不是你生孩子。”

那孩子仍在哭鬧,殷季看著那孩子,眼裏盡是溫柔:“元月元日太陽初升之時出生,這小子倒是會挑時間。”姜喬輕輕拍打著那孩子,柔聲細語地回道:“是啊,可苦了他娘了。”殷季一笑,輕輕將姜喬拉進懷裏:“辛苦你了。”

殷季把姜喬的位分晉升到了婕妤,給姜喬的孩子起名為殷昀。同時,殷季也給鄭夫人的女兒取了名字,叫殷珺。

殷昀滿月宴時,殷季請了朝中大臣都來參加,靳齡自然也到場了。不過靳齡看起來總是一副十分嚴肅地樣子,姜喬也就沒理會他。她讓奶娘抱著孩子在宴會上走了一圈,讓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孩子白凈的額頭。

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她那可愛的孩子,根本沒心思再去考慮別的。殷季對此頗有怨言,因為每當他想要和姜喬說話時,殷昀都會哭鬧,姜喬便會立馬撇下殷季去照看孩子,氣的殷季直道:“這孩子誠心跟他爹過不去。”姜喬笑道:“也不知他像誰呢?”

呂風終於在一個夜裏現身了,她一出現就奔向殷昀的搖籃去看那孩子。姜喬笑道:“一個多月不來,來了也不看我,只看孩子。”呂風笑道:“我知道你剛生產完,肯定有一堆人上門拜賀,我突然出現怕惹麻煩。只好挑最近人少時來了。”姜喬一笑:“你多慮了。他們怕我,才沒有成群結隊的上門拜賀呢。”呂風坐了下來,輕輕抓著那孩子的小手,道:“那也好,你剛好樂得清凈。”說著,又去逗那孩子:“叫姐姐。”

姜喬不由得笑了:“差輩分了。”呂風回頭,一本正經:“我們那都是這麽叫的,除了爹娘以外,見到年長女子叫姐姐,年長男子叫哥哥。如果都按世俗稱呼來,不知得有多麻煩,我爹怕是要叫我娘表姑呢。”姜喬點了點頭:“說的也是,只是如今不必如此了。這孩子該叫你姨娘才對。”呂風又露出了那燦爛的笑容:“我喜歡這個稱呼,以後我便是這孩子的姨娘了。”姜喬下了榻,走過來看著那孩子,滿臉柔情:“有你這麽一個美貌的姨娘,真是這孩子的福氣。”呂風回頭對姜喬笑道:“有你這樣一個娘,也是他的福氣。”

不過,在這喜事過去沒多久,宮中便有了喪事了。鄭夫人不堪病痛折磨撒手人寰了。據說她死前,殷季曾要去探望她,可她卻閉門不見,只是傳話給殷季說:“臣妾卑賤,受不得王上如此關懷。臣妾只願能早日見到父親,彌補臣妾不能送父親一程的遺憾。”姜喬聽聞,只是一聲嘆息。這個女子,看起來木訥溫順,血脈裏卻也流淌著將門的血,有著將門所特有的烈性。只可惜,芳華稍縱即逝。

武柳聽了這事,卻只是對姜喬道:“鄭夫人太想不開了。”姜喬聽了,只是無言。

殷珺還在繈褓之中便沒了母親。王後事務繁忙,王美人又不會帶孩子,殷季便讓姜喬來照看殷珺。殷珺著實是個文靜的姑娘,與尋常孩子相比很少哭鬧。而殷昀就恰恰相反,一看就是個活潑好動的混小子。兩個孩子都跟著姜喬,雖然有奶娘,可也著實把姜喬累的不輕。每日裏,也只有兩個孩子都睡了的時候她才能輕松輕松。

這天,殷季正趕上兩個孩子都睡了的時候來了章臺宮。姜喬正隨意地坐在案邊,撐著腦袋看著竹簡。殷季走到姜喬身邊坐了下來,笑道:“你如今這裏是難得安靜了。”姜喬聽了,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兩個搖籃,輕聲道:“小孩子都這樣,大些懂事了就好了。”說著,又回頭看向殷季,笑問道:“你來做什麽?”

殷季清了清嗓子,看向遠方:“王後說要再給寡人納妃,寡人想問問你的意思。”姜喬道:“如今宮中人少,是該納妃了。自古帝王皆是妃嬪無數,你也不必特意來問我這個。”殷季點了點頭,又道:“還有一事。記得之前楊國曾經割地給我們嗎?”姜喬聽了,便知道殷季接下來要說的話了:“那塊地和夏國本土相隔太遠,你想派人打通它?從燕國還是從馮國?”殷季一笑:“還是你最懂寡人。寡人想著從燕國過去,畢竟各國都盯著馮國這塊肥肉,寡人一國之力還不足以對抗五國。而燕國就不同,燕國和夏國、馮國接壤之處人煙稀少,且都是三十年前燕國才打下來的,燕國對這些土地想來是打來得快管的卻不好。燕國這些年也不如從前了,燕軍再也不是不敗之師,邊界守軍更是渙散。從燕國過去,要更容易一些。”姜喬點了點頭,微笑道:“那王上打算派誰去呢?”殷季一笑:“寡人想著讓程蔚去,還有鄭夫人的兩個哥哥。她那兩個哥哥自小便跟著鄭老將軍歷練,上次沒跟著去,雖不如鄭老將軍但在年輕人裏也算不錯的了。”姜喬低頭道:“也好,給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,將鄭氏家風發揚光大。”

殷季聽了這話倒沈默了,他起身去那兩個搖籃邊,先看了看殷昀,又看了看殷珺。最後他嘆了口氣,道:“寡人還有事,先走了。”姜喬“嗯”了一聲,便送殷季離開了。

兩個月後,夏國以收覆故土為名向燕國宣戰。領帥並不是之前所定的程蔚而是丞相大力推薦的林渡。夏國此次出兵三萬,而燕國邊境力量薄弱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。兩個月後,夏國便打通了本土到楊國的通道,斬殺燕國將士一萬餘人。林渡班師回朝。

殷季站在地圖面前,一臉欣慰地說:“雖有投機取巧之嫌,可此事對我夏國卻至關重要,為我夏國日後進攻中原打下了一條便利的走廊。同時,燕國與馮國不再接壤,燕國的手也伸不了那麽長了。”姜喬看著地圖上的那個“燕”字,道:“曾聽人說燕王好戰,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。”殷季擺擺手,微笑道:“他老了。他即位這些年,四處征戰,把燕國的家底都快耗沒了。前幾年還不太顯,你再看看如今,三萬人馬就把他幾十年辛苦打下的土地收取了大半。就怕燕國拼死一搏,可如今的燕國連拼死一搏的念想都沒有,整日沈浸在自己是北方強國的美夢裏。夢醒時,怕是要吃苦頭嘍!”

兩人正說著話,忽然聽外邊來報:“林渡將軍及諸位將軍已進宮了。”殷季一笑:“是來討賞的。此次他們立了大功,寡人打算給他們封爵呢!”姜喬笑問道:“那王上打算封他們些什麽呢?”殷季道:“林渡為關內侯,鄭老將軍長子鄭濱承襲長林侯的爵位,次子鄭海為正陽侯。”姜喬點了點頭,道:“如此也可慰藉鄭老將軍在天之靈了。”說著,又看了看門,道:“那我先走了,你要見大臣,我在這裏總不方便。”殷季不由得大笑,伸手點了下她臉:“你聽到的政事還少嗎?去吧!”姜喬一笑,便退出去了。

姜喬出門之時,正和迎面而來的一名青年男子打了個照臉。那男子一身棕衣,身上也沒有什麽配飾,表情淡然,看起來是個沈穩的。那男子見了姜喬,便行禮道:“微臣林渡見過婕妤。”姜喬知道是自己額間的紅楓印辨識度太高了,便也沒有驚奇,只是微笑回道:“林將軍好。”

正說時,只見林千楚領著兩個年輕人到了殿前,先向姜喬行了禮,然後又轉身對林渡和那兩個年輕人道:“幾位將軍稍等片刻,待我前去通報一聲。”林渡道:“有勞衛尉了。”姜喬看了眼那兩個年輕人,只見他們與已故的鄭夫人十分相像,內心又不由得嘆息了一回,便要離去了。可有了兩步,她忽然想起了什麽,又停了下來,帶著武柳站在了大殿前不遠處。武柳有些奇怪,便問道:“娘娘可還有什麽事嗎?”姜喬答道:“我有些事要問問林衛尉。”

呂風的事,她還是問清楚好。

等了片刻,林千楚便從大殿中走出,一路下了臺階。他看見了姜喬,行了個禮便要走。姜喬叫住了他,道:“衛尉大人,多日不見,可否能與本宮一同走走?”林千楚面露為難之色,但還是應了,走到姜喬斜後方跟著。

“呂姑娘最近如何了?聽說她住在你的府上,我也有日子沒見她了。”姜喬看似隨意地問著。

林千楚道:“呂姑娘的事,微臣不好幹涉,因此所知甚少。況且,呂姑娘甚少在府中出現,微臣便只是給她留了間屋子,讓她無處可去時可以安身。”

姜喬聽了不由得皺了皺眉,看來呂風在他府中的時候也是經常用法讓人看不到她。

“她對本宮來說非同一般,但本宮如今身處深宮,不能時時照拂她。有些事情,便勞煩衛尉大人了。”姜喬微笑著道。

林千楚微微頷首:“娘娘說的是。但微臣畢竟公務繁忙,且呂姑娘有非同凡人之處,微臣也著實沒有那個能力再去照看她。娘娘高估微臣了。”說著,他行了個禮,道:“微臣還有要事在身,先行告退了。”

姜喬看著林千楚遠去,忽然又看見白色身影一閃而過。她嘆了口氣,對武柳道:“咱回去吧。”

到了章臺宮,姜喬便把所有宮人都使了出去,又關上了門窗,方才開口道:“你都聽見他說的了?”呂風現身了,立在窗邊,問道:“你怎麽和他說那些話?他會越發討厭我的。”

姜喬聽了,拉著呂風坐下:“你既然知道他的想法,就不要再執著於此了。你大好青春,整日默默無聞地跟在他後面,豈不浪費了?我本來還想探探他的口風,若有動搖的意思便再說和說和,可沒想到,說了沒兩句他便推說有事走了。”

呂風低了頭,姜喬繼續道:“你這般卑微地跟著他,於你有何利呢?”呂風擡起頭,看著姜喬,目光堅定:“有些事情不是利弊二字就能說透了的。我跟著他,看著他,我便覺得心裏歡喜。他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凡人男子,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一個。他只是不習慣我巫族的身份罷了,凡人大多如此,倒沒什麽可指摘的。”

姜喬一笑:“凡人大多如此?王上可不是如此。”

呂風也笑了:“你真的相信他的話?我以為你會很謹慎的。”

姜喬一楞: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呂風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話,便忙忙地道:“可能是我聽岔了,你也知道,我初來人間,對什麽事情都不大明白。你還有兩個孩子要照看,我就不打擾你了,我先走啦!”說罷,姜喬還未來得及答言,便看見呂風風也似地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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